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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99年的5月14号,下午一考完期末考试,来美两年的我就兴冲冲地踏上了回中国探亲的旅途。可是有谁能想到∶昨天晚上的我还在痛哭流涕呢!这真应了圣经上的话:“一宿虽有哭泣,早晨便必欢呼。”
飞机上,本想大睡一觉,以解连日考试之乏,却怎麽也睡不著。这些年来“一路新歌一路爱”的往事,在眼前清晰地铺展开来┅┅
我是在大陆信主的。当时我参加了一个英文补习班,班上居然有三位基督徒。一下课,他们就合唱赞美诗。(当时我还不知道那叫赞美诗),可是那旋律却深获我心。有一次,我居然莫名其妙地落下泪来。
当然我并没有屈服于这美丽动人的“宗教鸦片”,而是夥同其他同学,每天下课同他们三个展开激烈的辩论混战。
当时我自恃教了七年中文,每日被我的那帮十五六岁的中专学生崇拜著,就飘飘然地自以为口才了得。私下里,常和同学们偷笑基督徒的逻辑太简单了,因为他们经常使用的三斧头就是:“耶稣基督说他是主,既然耶稣不是疯子也不是骗子,那就一定是神!”这种小儿科式的逻辑,比起咱们上下五千年博大精深的中华文化,差远了。
我就常常自告奋勇地充当反方的主辩。他们很无奈∶“Ann(我的英文名字)要是能信主,全班同学都能信!”(後来真是全班十六位同学都信了--这在英文班历史上是一个大奇迹。)他们就只有每天早上跟我们的英文老师,一位美国基督徒一起,点著我的名为我祷告(这是我後来才知道的)。
有一天,他们的主辩者Ruth,也就是《神使我在夜间歌唱》(发表在《生命季刊》)的作者,举出十诫来让我们自己衡量自己。为了堵她的口,我睁著眼睛说瞎话:“十诫我条条都做到了,不要说是贪恋别人的东西,就连公家的一张纸我都从没拿过!”其实何止是一张纸,就在前一天,我和同科室的老师还理直气壮地瓜分了给学生买保险的回扣。
Ruth听我这一说,笑了起来:“噢,原来你是个义人!耶稣来不是来寻找义人的,而是来找罪人的。康健的人不需要医生,有病的人才需要。你走吧!”
她这样一说,我就投降了∶“不,我不是义人,你们还是找我吧!”因为只有我自己知道,在我心灵深处,我是有病的,虽然在所有认识我的人的眼中,我是个最幸福最健康的人。我是中国大陆“生在红旗下,长在蜜罐里”的“垮掉的一代”。我的父亲是师级军干,母亲是医生,比我大六岁的姐姐在美国当软件工程师。我一帆风顺地考上了大学,毕业後又在卫校捞了个教书的铁饭碗。一周教书六小时,其馀的时间就任我Party、沙龙地逍遥了。我的亲戚朋友除了在我老爸的千叮咛万嘱咐下,隔三差五地为我安排相亲外,实在想不出他们还有什麽可替我操心的。
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心在哪里漂泊,里面满了虚空的虚空。这种虚空感从我十四岁起就开始蔓延,正所谓张爱玲的话∶“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,却爬满了虱子。”
在我十四岁以前,每年一度写“我的理想”的作文时,我都充满了自豪地写道∶“有朝一日我要成为像鲁迅那样的作家!”(当时当个作家还是满光荣的。)可是就在那个十四岁的雨季,我那个充满了幻想的小脑袋里居然蹦出了这样的念头:“就是成了鲁迅那样的作家又能怎样?还是要死的!鲁迅的坟头现在还有野草吗?”
在中国,小孩子是不兴跟爸爸妈妈谈论这样的主题的,这样的问题叫做不务正业兼发神经。问题被人为地压抑下去了,可是那虚空的感觉却像生命袍子上的虱子,不断地啃噬著我的心。随著岁月的推移,我在哲学、心理学、宗教领域一个个地迁徙,找不到医我病的处方。既然他们的耶稣基督说:他就是道路、真理、生命。何妨一试?
基于这样的心理,三天後我起了个大早,找Ruth带我做决志祷告。当我跟著Ruth说∶“我把我的一生交托仰望在主的手里”时,心里真是忐忑不安∶这可怎麽得了?万一要不回来,可怎生是好?我当时的心情,就像一个对婚姻摇摆不定的人,一时激动打了结婚证後的茫然不知所措。
然後,这实在是我一生中做得最好最对的一个决定。我後来还嫌这个决定做得太迟了呢。如果我当初没有在大陆信主,也许来美後就很难真正信进去了,因为人太忙,竞争压力太大,心很容易变得异常浮躁。又或者如果我当初在大陆接受了灵命栽培和造就,来美後,也许很容易跌倒;根据我个人的经历和观察,我觉得就灵命的栽培和造就方面而言,大陆,尤其是家庭教会方面,做得扎实系统些(特别是在对付罪和负起大使命方面)。而北美教会就侧重于借助各种餐会、夏令会、冬令会等活动,通过对海外学子生活上的关心,把基督的爱传递给他们。
这也就是为什麽大陆的见证多半是与主同工的生命见证,而海外多是主爱同在的感恩见证(此篇也是感恩见证)。这也是为什麽你在大陆看不到为找工作、办户口开的专题聚会,同样你在北美也不会有传道人打电话到你家说∶“Hi,XXX,今晚请你到教会来,我们一齐把这一周所犯的罪在神面前做忏悔祷告。”我相信这两种模式各有千秋,而主对每个人的安排总是最合适宜的。
信主的那个寒假,我开始闭关研读圣经。我犹记得除夕之夜,窗外烟花怒放,鞭炮齐鸣;窗下我自挑灯夜读,不时为圣经中的精辟话语击桌叫好,真是别有洞天啊!
当我遥望星空∶一轮明月,数点寒星,要是以往,我又要感叹似水流年,青春易老。可是今天的我灵犀已被一点通,只觉得处处都是∶“诸天诉说神的荣耀,穹苍传扬他的手段。”原来只要你信,天堂现在就在你的心里。我打电话给Ruth∶“我连圣经这样伟大的著作都没看过,就觉得自己是个作家了,真是井底之蛙啊!”
另一个忧患意识也在我心里发芽长大∶我太爱我的父母了,我既深信神所说的话都是信实的,又怎能忍受将来有一日,在天堂眼睁睁地看著我的父母在地狱受那不灭之火呢?每每念及兹,我都是椎心的痛,以至潸然泪下。我悄悄地跟神说∶“如果到了那无可挽回之日,我就是以生命相胁也要让我的父母归于你的名下。请主成全。”
因为我知道我爸妈视我为掌上明珠,爱我甚过他们的性命,如果我真地出此下策,他们一定会屈服的。我当然知道我这种传福音的方法算不上是好法子,可我那慈爱的天父竟怜悯了我这芥菜籽大的信心。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,我的爸爸妈妈,我的外婆,两个姨妈还有表弟表妹都陆续成了神的儿女,真的是大大超过了我的所求所想!
刚开始的时候,我担心我父亲受无神论的影响太深,听不进有关信仰的话。而我妈妈出身不好(祖父是个没落地主),是“黑五类”,长期被共产党排斥在外,所以就决定从我妈妈这个“薄弱环节”入手“发展群众”。有一日,在我妈妈的病榻前,我试著跟她解释我信主的事情,没想到她居然说∶“那很好啊,当年我一个人到武汉读医校,得了病没钱治,还是教会的医院收留了我。我一直觉得他们的上帝是个好上帝,我也要信呢。”我真是在心里欢呼。
而我的爸爸,是神亲自在他身上有奇妙的作为,而使他这个坚定的“无产阶级革命战士”折服。那是另一个长篇故事。
1997年9月,我以F-2的身份来美伴读。来美之前,心里实在是有些慌恐∶一个学了四年中文,教了七年中文的人,英文水平可想而知,能在美国干什麽呢?
出发前,教会的弟兄姐妹送了我一盒录音带,其中一段话深深安慰了我的心∶“当你信主後,整个世界就像一个大家庭,无论你走到哪儿,都不过是到了另一个小房间而已,你永远走不出主爱的视线。”
我就这样带著这段话到了美国。可是现实问题还是摆在眼前∶先生所在的大学各个系对TOEFL成绩的要求,不是600就是590。我复习了三个多月後也只考了530分。我真的很 气,跟神说∶“既然我未出母腹以前你就拣选了我,你在我一生中有一个奇妙的计划,那你为什麽不带领我学四年英文,教七年英文呢?也省得我浪费了十一年而现在成绩这麽差。”
人的尽头是神的开头,我只好来到神的面前求帮助。神是信实的,我继续努力,终于在98年的4月过了TOEFL关,进入教学技术系攻读网络课程硕士学位。我因而不得不补很多电脑的课,这对於没有理工细胞的我而言实在不容易。幸亏“日子如何,力量也如何”,到今时今日,我的GPA居然仍有3.91。
摆在我面前的另一个难题就是∶学费!在教育系,拿资助难,难于上青天!我只有把眼光转向外系。在我成为研究生之前,东亚系就招聘一个中文研究生助教。
我跟神祷告说:“我知道我不可能得到这个职位,但请你给我一个面试的机会。”当时我既不是研究生,又没考英语口试,一样条件都不合格,可神却使我如愿以偿,得到了面试。
虽然只是个小小的面试,却对我第二年申请这个职位意义重大。後来系主任告诉我∶第一年给我面试;第二年给我这份工作,全是因为我的中文背景很强。今年一开春,一位泛泛之交的墨西哥友人一定要聘我作她儿子的中文教师,薪金还蛮不错的,理由也是我的中文学历和教书背景。回想起当初对著神抱怨“为什麽让我学中文”,我不禁不好意思起来。
在与东亚系签了合同之後。我满怀喜悦地订好了回国探亲的机票。可是好事多磨,就在我回国的前三天,系主任告诉我,我的合同在副校长那儿卡住了,因为我没有口试成绩。如果我的口试成绩没有通过(相当于TSE的50分),就一定不能录用我!
我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无计可施了三天之後,精疲力竭地倒在主的怀里痛哭流涕,倾诉心声,忏悔过犯,和先生一起做了有史以来最长的一次祷告。一位哲人说过∶苦难是神对我们的喊话筒。这确是真而又真啊!
第二天一早我拿到了我的口试成绩,我的眼泪又流了下来:我通过了!神啊,我何德何能,竟蒙你这样的祝福呢?我记得刚来美国时,我身无分文,要学圣经里的穷寡妇向神奉献两个小钱,都要经过反复挣扎,可是神赏给我的何止百倍。
晚上,一家人在灯下诵读圣经,又为姐姐祷告,最後父母用施路德女士的《蒙福的儿女》按手为我祝福。在主爱之中,这样的天伦之乐让我们不醉亦难!
白日,闲话家常的时候,爸爸拿著我的手常常解释著几句歌词∶“父母对儿女的要求不高,只盼望他们有空常回家坐坐,爸爸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饭菜,妈妈准备了一些唠叨。”这朴实的歌词,深深地打动著我的心,我不禁想∶这不也是天父的期盼吗?他多想我们以信进入他的门,以祷告进入他的院啊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