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二人选一人

2016年3月20日礼拜天上午,我在教会敬拜主。聚会结束,在十分拥挤的信徒中,我遇到了多年未碰面的方老师。我们一相见,便牢牢地握紧住对方的手许久不放,一切都在不言中。

 

我俩一同挤到教堂大门外,交通刚才听道得着的属灵话语。后来经我询问,他对我谈起,他是怎样从一名无信仰的民主人士,在妻子感化下,开始用信心阅读启蒙福音书籍,以及圣经。“你们寻求我,若专心寻求我,就必寻见。”(《耶利米书》29:13)从而认罪悔改信了主耶稣。

 

我与方老师握着手,竟然谈了一个多小时。离别前,我向他打听张老师近况。方老师说,他们经常在一起开会,自己也曾劝他信耶稣,但张老师十分坚定地回答:“我这辈子任何宗教都不信,只相信自己。人务必要靠‘自力更生’,哪里来的‘神力更生’?!”

 

我心里想:他俩今后灵魂得救或否,看似神也将从二人中“选”一人。我回忆起十几年前自己经办过的事。

 

那年6月,市教育局领导举行了一次会议,议程是从本市高中段两名市级优秀教师中,选一名上报为省级优秀教师(能享受国家特殊待遇)。局领导决定把这项艰巨且光荣的任务,交给已经连任几年专员的我。(我被市教育系统同志称为“信得过”的人,实感不配!)

 

我一直是一名公开的基督徒,毫无顾虑。这个“不良问题”,有人曾向上面反映过,正副局长看法一致,他们说:“宪法规定每个公民信仰自由,在宪法面前人人平等!像何专员这样有基督信仰的人,反倒是大公无私,办事对就是对,错就是错,好就是好,差就是差。观察他多年的表现,我们认为他一贯恪尽职守,从不徇私枉法,同志们‘信得过’!不像我们有些领导干部热衷于公款吃喝,公车私用,甚至受贿替亲朋好友开后门,办理违法乱纪的事。”

 

我接受该任务后,决定要亲自到现场,再各听两位老师一节课(以往曾各听过几次)。

 

上午,一中市级优秀教师张老师课毕,在一片掌声中走下讲台,陪伴我进了精心布置过的办公室,递烟、倒茶,很是热情。我随意问张老师:“您看三中那位方老师如何?”

 

“喔,我也听过他的几节课,普通话讲得标准,吐字快慢也不错,一手字写得蛮工正,就是资格嫩了些,他今后机会有的是!”

 

11时许,张老师邀请我共进午餐,我便跟他走出校门。路途中,张老师对我说:“何老师,不不,何专员,我同您一样,相信耶稣!”

 

我一惊,兴奋地对他说:“呵!难得,难得!那么我们都是主内弟兄了!”

 

“对,对,我们都是信耶稣的兄弟!”

 

“兄弟?”我心中一愣,但不露声色。两人进了一家饭店就餐;他点了三晕三素六道菜,还问我饮什么酒?我回答自己不喝酒,他只好作罢。

 

刚坐下,我便问:“张老师,您何时信主?”

 

“这,时间不长,惭愧,……”

 

我靠着上帝赐予的聪明智慧,“敬畏耶和华是智慧的开端,认识至圣者便是聪明。”(《箴言》9:10)用属灵的眼光看岀对方真面目,便追他。

 

“您圣经看了多少?”

 

“这,惭愧,惭愧,还只读过一遍,我要向您学习!”

 

“读经后灵里有什么得着?”

 

“有得着,有得着。”

 

“请您做个谢饭祷告好吗?”

 

“何专员,还是请您做吧!”

 

“好,我做!”……祷告结束时,我向张老师提出:两人一起背诵主祷文,我故意放低音量——呵!张老师连主祷文第一句是什么都不知道!

 

我严肃地对他说:“张老师,您到底有否信耶稣?是就说是,不是就说不是,对吗?”(参《马太福音》5:37)

 

“惭愧,我刚信,还不会做什么文?”

 

“您信主多久了?”

 

“不,不久,才一两年。”

 

我自知问得够多了,便不再作响。

 

中餐花了80来元钱,张老师抢着买单,我取出两张20元钱给他,他十分客气地拒收,我说:“公事公办,40元餐钱我务必要付的!”在我的坚持下,他只得勉强接受。

午餐结束后,他面露难色,送我至公交车站。我握了握他的手说声“再见!”请他先回去,但劝说无效,我只好随他的意愿,两人呆立在公交车站旁等候……

 

第二天上午,三中市优秀教师课毕,方老师也在一片掌声中走下讲台,陪同我进了一间无须布置的大众化办公室。他也热情地倒了一杯清净的温开水,同我随意漫谈起来……

 

我问方老师:“您看一中那位张老师如何?”

 

“喔,我多次听过他上的课,张老师是我的长者,讲课确实有水平,资格也比较老,我应当向他学习……”

 

中午,我们两人在学校食堂就餐,方老师买了两晕两素四道菜。他付饭菜票后,我准备把一半午餐费给他。方老师对我解释道:校方有明文规定,因公事陪伴客人在本校食堂就餐,按规定是有足额补贴的,我只好作罢。

 

临别前,方老师还交给我一只尚未封口的白色信封,上面写着:“请交本市教育局领导收”10个颜体正楷,然后有礼貌地送我至学校大门口告辞。临别时,我转过身子问他道:“方老师,请问您有信仰吗?”

 

“我目前还没有”他回答,“我是民主人士。不过,我觉得人总得要有一个信仰!”

 

我当然知晓,不宜乘此履行公务中做传福音的事,但我故意对他说:“有没有考虑过信耶稣?”

 

“不,不,何专员,我目前还是当一名民主人士为宜。至于信仰问题,我正在反复思考。”他沉默了好一会儿,自言自语道:“……吾令羲和弭节兮,望崦嵫而勿迫,路漫漫其修远兮,吾将上下而求索。”(屈原,《离骚》)于是握手告辞。

 

我认为这项艰巨且光荣的使命已经完成,于是回到市教育局,敲门进入局长办公室。一正二副局长刚好都在场。他们三位领导耐心地倾听完属实详细的汇报,又轮流看了方老师的信:“市教育局各位领导:你们好!……我今年只有30多岁,初岀茅庐,今后还有机会……张老师是我的前辈教师,还是让他……”。

 

正副局长看法一致,完全赞同我这个不配的“信得过”专员的选择——“省级优秀教师”非方莫属!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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