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证 | 一撞便清醒

翁聪颖 OC橄榄社区

“CP”的礼物

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去信仰基督教。不过,有趣的是,从小到大,从幼儿园、小学、中学、大学、研究所,直到出国后,我最要好的同学、朋友、老师当中,总是不乏基督徒或基督徒家庭出身者。他们虽没有直接向我开口传福音,可他们生命的自然流露,却对我有很大的影响。我愈是跟他们在一起,愈是喜欢他们。耳濡目染,不知不觉中,我的言行、人生的目标与追求也与他们开始接近。

临出国前,有位好友(共产党员)来与我告别,我很感慨地对她说∶“真不敢想象我这国出得这么容易,一路绿灯开到底。‘上帝’好像对我很偏爱。”“后面一句话算你说着了,”她说∶“知道吗?我几乎每天晚上都为你出国的事祷告。”我愣了半天,不明白她在说什么。只见她从口袋里摸出一本《新约全书(附诗篇)》递给我,说∶“美国可能什么东西都会有的,想不出送你什么礼物好。你的行李不少,不过这本书薄薄的,占不了多大空间。你把它带上,有空就读一读吧,相信对你会有帮助的。”我还愣在那里,一时竟不知说什么才好。我当时并不真正明白什么是“上帝”(尽管平时说话或写信也常用这词儿),更不知道祷告是怎么回事(我从没读过圣经),但至少有一点我还是明白的,即∶共产主义和基督教是势不两立的。做梦也想不到她竟是一个“地下”基督徒,故我问她∶“你不是CP(中国共产党员)吗?怎么还信这个?”她只是笑了。一个共产党员送给我圣经,这太不可思议了。但无论如何,书我还是带上了,因为毕竟是好友送的礼物。只是,我虽然拥有礼物,却没有遵照送礼者对我的要求去使用它。

口出“狂言”

到美国后,我并没想到要去找教会。在我的印象中,教会就像个慈善机构似的,只有需要帮助,或想从教会捞到什么好处的人才那么积极地往教会跑,否则谁有那闲工夫呢?我这人不到山穷水尽是不会开口请人帮忙的,也从没想过要占别人的便宜,自然不会主动去找教会。刚来时我虽没有奖学金,也没免学费,可第二天到系里报到,我半开玩笑地对导师抱怨说∶“修不了课得呆在实验室干活(因延误报到,学校规定只能注册research的学分),还要我交几千元的学费,这似乎不大公平吧?”导师笑笑,让我算一下在国内读书的平均成绩。我的本科和硕士成绩都是3.5分,他说够了。几千块的学费就轻而易举地给免了。因没有修课,压力不大,打点工喂饱自己还是没问题的。抵美刚两三个星期,室友就介绍我去学校的自助餐厅打工。同时,我也在流行病学研究室找到了临时研究助理的工作。于是,我把出国时海外亲友们给我的“资助”原封不动地如数奉还。当时,我的自我感觉还真不错。觉得自己运气不错,能力也不差。

五月初的一个周末,有个朋友打电话问我是否信教?我告诉他不信。心想,他是不是太无聊了,才打长途问我这样的问题?所以我追问他为什么问我这么滑稽的问题。他说因我平时说话、写信常提到“上帝”这个字眼,他很担心我会“误入歧途”。他说,上帝是种“虚无的东西”,让我别轻易跟人去教会,美国教会很多都带有政治色彩,背景十分复杂等等。看他那个认真劲,我也非常认真地告诉他∶“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人值得我完全相信,我只相信我自己,甚至有时连自己都不一定靠得住,哪还会去信什么看不见摸不着的上帝,我是个彻底的无神论者。”可是,万万没有料到“口出狂言”刚七天,我就第一次接触教会了。

不轻松的“玩”

那是五月中旬的一个周末,土桑华人教会组织了一次夏令退修会,地点设在土桑市郊。据说那里天气凉爽,风景也不错。邻居几个中国同学想去,也邀我同去。游山玩水是我的一大嗜好,加上上周末的那个长途电话,也让我反而想去看看教会到底是怎么回事。到了聚会地点已是晚餐时间。饭后大家先在一起唱诗歌,然后是读圣经,听牧师讲道。我原来是为了玩才去的,没想到有生以来第一次“玩”得那么不轻松。我听到的第一首诗歌是〈耶稣恩友〉,那美妙的音乐深深吸引了我,那歌词更是打动了我的心。那次的主题是∶“罪--罪人--十字架的救恩”。深深地触动了我。那真是一场灵魂深处的“革命”(比“文革”深入多了)。我活到快三十岁,从来也没有想到过自己竟会是一个罪人。相反地,我倒常常自以为世上若有四分之一的人跟我一样,这世界将会美好得多。牧师的讲道让我了解到,圣经里面上帝对罪(sin)的定义,与我们平时所说的罪(crime)有所不同。按上帝对罪的定义,世上的确没有义人存在,我们都是罪人,而且没有能力救自己脱离罪恶,唯有通过耶稣基督才能得到拯救。虽说我未能彻底明白这些道理,但我却接受了“罪人”这一概念,并承认自己有罪。我这样一个固执己见者能这么容易地接受这个全新的观念,并有认罪悔改的愿望,这不能不说是个奇迹。

第二天早晨我很早就起床,一个人在营地周围的森林里散步。平生第一次如此认真深刻地回顾二十多年来自己所走过的人生道路,其光景恰如诗歌〈耶稣恩友〉中所唱的那样,“多少平安屡屡失去,多少痛苦白白受┅┅”我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,这是出国后我第一次流泪。作为一个女孩子,我天生地具备不爱流泪的特点。我自己也搞不清这次为什么会这样,只是隐约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与平时不同。

“否定”的困难

从退修会回来后,出于好奇,几乎每个星期五的晚上我都去教会参加查经班。平时也开始阅读出国时朋友送的那本新约圣经。记得第一次去查经班,牧师带查《创世记》,讲到了上帝如何创造亚当和夏娃,我忍不住笑出声来。牧师问我笑什么,我说我是学医的,人怎么来的还不知道吗?牧师说∶“不错,你可能知道你是怎么来的,也知道你的父母或你父母的父母是怎么来的,可是你知道你最最原始的祖宗又从何而来吗?”我终于无言以对,但心里仍有好多疑问,很难接受创造论。尤其是受了近三十年无神论的教育,加上是学生命科学的,对我来说,接受创造论似乎比承认自己是个罪人还困难。不过,对于进化论我也不是没有疑问。读中学时我曾经问过生物老师,为什么现在的猴子不会变成人(老师答不出来,说我是钻牛角尖)?一直到研究生毕业,这个问题都没找到答案。从这点来看,创造论倒是很容易就回答了我的问题。可是,一旦接受了创造论,不就等于否定了自己所从事的生命科学研究吗?而一个人要否定别人很容易,要否定自己却很难!

经过一段时间的查经,我逐渐发现圣经里所阐述的道理和神给人的行为准则,与我多年追求却尚未达到的目标是那样的接近。我读得越多,吻合的程度就越高。彷佛自己以前说不清道不明,但又能隐约感觉到的东西,原来在几千年前就有人把它总结出来了。读经的目的,也在不知不觉中,从获取知识转向灵命需要。最奇妙的是我不但完全接受了创造论(这在我的心路历程上可以说是个里程碑),并且还认为它与我所从事的生命科学研究并不矛盾。生命活动中出现的种种奇妙现象,如人体各器官组织的结构组成、发生、发育与成熟,新陈代谢过程中的功能失调与代偿、遗传物质严格的密码编排和工作法则,活性与调节,激素的分泌等等,让人不得不承认造物主的存在,赞叹其工作的伟大。研究越是深入,就愈能清楚地看见造物主的创造之大能。

撞上电线杆

六月的一个星期五晚上,查经后,有位弟兄问我愿不愿意跟着他一起在主的面前作个祷告,在主面前承认自己是罪人,并表示愿意接受耶稣做我的救主。我感到很突然,心里挣扎得很厉害,想拒绝他,因我连圣经都还没通读过一遍。我心里怀疑就这样相信,是不是有点“盲从”或“迷信”?但不知怎么搞的,心里犹豫不决,口里却已答应∶“可以。”好像口要说什么却由不得我似的。说实话,决志时我对神本身的存在还是有疑问的,总觉得神看不见,摸不着。决志后我问牧师说我还没受洗,可不可以祷告?他说当然可以,而且应该常常祷告,借着祷告与神交流,神必会以他自己的作为来消除我心中的疑问。因此,我对主说∶“主啊,圣经所阐明的真理我很愿意接受,我也承认自己是个罪人,我愿意接受你为我个人的救主和我生命的主。可是我却不能肯定你的存在,因为你看不见,摸不着。你若真的如圣经里所描述的那样又真又活,无所不知,无所不在,就请你借着我生活中的某些事情向我显明,消除我心中的疑惑,使我的心真正归向你。”

那时,正赶上五月初打电话跟我谈上帝的那位朋友的女友签证遇到困难,我就为此事天天向神祷告,求主挪去一切障碍,开一条路帮助他女友出来。两周后,他来电说女友已经拿到签证了。我虽然感谢主,可是我这人生性固执,在内心深处还是对神的存在将信将疑,以为这事只是个偶然的巧合,而不是祷告蒙垂听。直到有一次出了车祸,才明白过来。

那是七月的一天,我和我室友刚考到学习驾车的许可证,有个朋友很热心地要教我们开车,我们就去家门口的一个停车场练习。那天本来已约好晚上八点去一个弟兄家参加读书会,我看时间已快到了就不想学车,想去参加读书会了,可是教练却很起劲,要我先练会儿车再去。教练当时也是慕道友,常和我一起去查经班,那天也讲定了他要带我去读书会。他说晚点去没关系。我心里不太愿意,可又觉得有点盛情难却,所以我还是坐到驾驶座上,发动了车。刚在停车场转了两圈,为了给另一辆车让路,我将车开到了两个停车场之间的小路上,没走几步就迎面撞到一根电线杆上。惊恐之馀,我竟然还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,一分钟不差刚好八点正!我一下明白过来,马上在心里对主说∶“主啊,我已知道你在哪里。我错了,求你原谅我!”教练在一旁不解地说∶“奇怪,那么大一根电线杆,我以为你应该看得见的。”可是我真的一点儿也看不见。虽然车速只有10哩,但由于没系安全带(我平时搭别人的车都系的,那天真是鬼使神差,自己开车却没有系。而且教练也跟着失责,这是很不合常理的事),我差点儿被撞掉了一个门牙,还看了急诊,住了一个晚上的医院,共花了近四千美金。还好我有医疗保险,自己只付了一千多元。不过,对一个刚从大陆到美国求学而又没有资助的学生来说,这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了。但是,感谢神!他从不误事。这车祸发生的前一周,我刚有了全额资助。这正如《林前》10∶13所说的∶“你们所遇见的试探,无非是人所能受的。神是信实的,必不叫你们受试探过于所能受的。在受试探的时候,总要给你们开一条出路,叫你们能忍受得住。”从此,我便对神的存在深信不疑。圣诞节前夕,我终于受洗。

在寄新年贺卡时,我顺便将自己受洗的事告诉了所有的亲朋好友。他们都感到很惊奇,觉得我“转变的速度太快了”。他们认为去教会一个月就决志,半年就受洗,这对一个受了近三十年无神论教育,又没有任何基督教家庭背景的人来说,简直不可思议。况且他们也都知道我这人很固执--从小我父亲就常说我是“花岗岩脑袋不开窍”,所以对我的受洗很是吃惊。可是,我清楚地知道,在我短短的三十年生命中,充满了神迹奇事。也许正是因为我的骄傲与固执,神才让这么多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,以帮助我“开窍”。这些事有正面的,也有负面的;有恩慈,也有管教。当认真仔细回首往事时,我发现,在这一连串的“偶然事件”背后,隐藏着的是永恒的“必然规律”。神的存在和神的旨意也就借着他的创造向我们显明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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